“一天要重复穿衣脱衣264次，工作时长甚至高达十多个小时”，“孩子靠穿童装拍照一年收入数十万甚至上百万”。4月8日，母亲踹踢3岁童模女儿一事引热议，这让人们再次聚焦童模群体。

湖州织里童模当街被踢踹

一个3～4岁模样的小女孩童模，穿着漂亮衣服，右手拿着小花篮，走着走着也许是因为拎不动花篮，轻轻得放在了地上。

没想到这一动作被身后的妈妈狠狠得踢了一脚。这一脚踢的力道很重，孩子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小姑娘被踢后，没有哭，没有闹，木然得站在那里。

看过这个视频的网友大多数都表示愤怒和怜惜：“为了让孩子替你赚钱，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吗”“小孩像道具一样，再也无法直视童装模特了”。

妞妞妈发文道歉

昨天凌晨4点，微博账号@妞妞妈-201009说，自己是视频中小女孩“妞妞”的妈妈，并发布了道歉声明。(这个账号注册时间是2019年4月10日，注册信息“女、33岁、白羊座、江苏”。)

昨天16：20，“妞妞”妈妈在湖州织里家中接受了新京报“我们视频”记者近一个小时的直播采访。

道歉声明发布后，网友关注热度持续上升。“妞妞妈妈解释踢孩子原因”成为微博热搜榜第二，“踢拍照童模的人是她妈妈”成为话题榜第一。

为什么踢妞妞?

妞妞妈说，那天(4月8日)，弟弟来看她，正好当天有拍摄，就让弟弟开车带她和“妞妞”到杭州来。

“其实当天下午拍照已经结束了，我和我弟弟也想拍一下孩子，因为外面是马路，她乱跑，加上拍了一天，我也很累，没管好自己的情绪，就踢了她。我只是做出个架势，想吓唬她一下，其实我收住了力气，她没疼，所以她才没哭。

“其实我也特别后悔，打小孩子是不应该的，我平时没有踢过她，是第一次，顶多她不听话时我拍拍她屁股。妞妞特别可爱，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能不爱吗?”

说是误会，但还是被扒出了更多殴打小女孩强迫其拍摄的视频，啪啪打脸。

视频截图

在另一段视频中，妞妞妈妈引导妞妞做动作，她让妞妞打个招呼，妞妞说“不要打招呼”，话音还没落，妞妞妈妈就一巴掌打到孩子的头上。妞妞被打后没有哭闹，而是伸出手做了个打招呼的姿势，继续拍照，乖巧的样子让人心疼。

视频截图

妞妞两岁半成为童模

妞妞妈说，她是家庭主妇、全职妈妈，两个孩子都是她一个人带大，进入服装童模圈完全是误入。

“我之前在网上买衣服，小孩子穿上新衣服我会拍照，放到买家秀，商家都很喜欢，慢慢就有人联系我们，商家厂家都有。

“我们是去年八九月进的圈子，差不多半年。

“我老家江苏的，妞妞现在3岁，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之前一直从江苏到湖州织里来回跑，因为太麻烦，后来就在织里租了房子。”

妞妞每周拍4到5天

每天拍20到30套衣服

妞妞妈说，妞妞每周拍摄4到5天，每天的工作量在20到30套，价格有按天算的，有按件算的。同类型的孩子一年差不多能赚10万到50万元，年龄大一点的孩子会多一点，因为听话。

“这行很不容易，我自己也有付出，每天都要逗孩子开心，要买玩具、零食给她，给她讲故事，只有在快乐的氛围里才能拍出好看的照片。

“商家都说我孩子颜值很高，脸圆圆的，萌萌的很可爱，但就是比较搞怪。因为小孩子她一直在动，一直说个不停，我们都是逗她开心的同时抓拍。

“我们赚的是辛苦钱，小孩子辛苦，我也很心疼，有时候也很纠结，一直也在考虑减少‘妞妞’的工作量。”

踢孩子当事人道歉：非常后悔和自责

澎湃新闻向曾与“妞妞“合作拍摄的商家了解情况时，该商家的客服解释称，妞妞当时可能正在给其他家拍摄新品，视频中踢人的女子是她妈妈。

“模特是我们家的，但不是我们专属的，因为长得很可爱，很多家都在拍她。”4月9日晚上，该商家在某平台直播时“喊冤”，自己并不是视频中踢踹的女子，“给妞妞拍摄时我们对她很好”，至于为什么孩子被踢，她表示并不清楚。

“平时在我们这边拍摄时，都是她妈妈送过来之后，店主就带着孩子去拍摄，妈妈都没有跟着的。”上述客服表示。

4月10日，发道歉微博后，妞妞妈妈接受了新京报的直播采访，她解释，踢孩子是因为当时孩子乱跑，自己想去吓她一下她，踢孩子之后自己非常后悔和自责。

妞妞妈妈承认打孩子不对，她称，孩子之前腿上的伤是在训练营里自己乱跑摔伤的不是网友说的受虐伤。 妞妞今年刚满3岁，入行已有半年，其自己喜欢拍照，妞妞从淘宝卖家秀平台被童模经纪公司挖掘。

上述新京报的直播采访中妞妞妈妈还称，妞妞没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会合理安排妞妞的休息时间，孩子的父亲有工作，家里不全靠妞妞赚钱。

澎湃新闻注意到，童模并非新鲜职业，但在近几年发展迅猛，商家们希望用“网红”童模带动销售，家长们则是怀着培养“童星”的梦想把孩子推到各种平台。还有商家还嗅到商机开办童模培训等。

“(培训后孩子可以去的平台)非常多，我们定期很多有当地的品牌发布，还有国际时装周。”有童模培训机构人士向澎湃新闻表示，之后童模还可以参加一些综艺节目的录制、当群演等。

该业内人士透露，根据孩子的基础，童模的收入有高有低，前期锻炼展示阶段一般挣不了什么钱，后期达到一定水平，就可以参加一些品牌邀请，开始赚钱。

“淘宝拍客的话，一个小时平均工资会给到400到700不等。”他表示，其实做淘宝拍客，孩子每天工作量非常大，一天四五个小时都有，“挺辛苦”。

澎湃新闻了解到，多年来，童模行业一直存在争议。早年公众指责童模收入过高，出现“天价童模”，如今出现踢踹事件，人们则开始关注儿童是否被当成“摇钱树”，生活辛苦，被用来做童工。

专家：进一步完善未成年人保护体系

4月10日，人民法院报官微质疑此事称，道歉并不是事情的结束，广告法对于未成年人可否代言广告有明确规定。广告法第三十八条规定，不得利用不满十周岁的未成年人作为广告代言人。该微博被多个法院官微转发。

但律师王莲认为，广告代言人和童模从定义上有差别。按照广告法的规定，代言人和产品生产者在产品出现质量问题时需承担连带责任，代言人一般具有唯一性或少量性，而模特展示人员可以有多个，也可以参加很多产品的展示。具体看合同约定，童模不一定是代言人。

在李海云看来，如果超负荷拍照片，超强度工作，甚至利用正常上学时间做童模，就是对孩子受教育权的侵害，没有能够落实《未成年人保护法》中保证未成年人睡眠、娱乐和体育锻炼时间。

“不是说童模本身不好，而是做童模需要结合孩子的身心特点，在尊重孩子前提下做这个事。并且，童模的成长需要家长和其他人给予及时引导和帮助。”李海云进一步补充表示，“如果引导不好，孩子的人生观、价值观会受到影响，影响孩子的成长和以后的生活。”